仁波切谈和谐
什么是和谐?它是一个佛教概念吗?宗萨钦哲仁波切在这场与老师、家长和孩子们的谈话中回答了关于和谐概念的相关问题。和谐也是中道学校所教授的八大主题单元之一。以下为谈话摘要。
什么是和谐?它是一个佛教概念吗?宗萨钦哲仁波切在这场与老师、家长和孩子们的谈话中回答了关于和谐概念的相关问题。和谐也是中道学校所教授的八大主题单元之一。以下为谈话摘要。
是否有可能教授和谐与法的概念?
我越来越意识到,语言是如此的晦涩和模糊。它只能做勉强做到它应该做的事情,或者说只做到了它应该做的事情的百分之五十。就像‘和谐’一词,很模糊,不是吗?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谐意味着看到实相。没有比看到实相更好的和谐了,也没有比看到实相更好的和谐创造者了。在法中你可能会找到和谐的概念,但是仅仅因为事物是和谐的,并不一定意味它就是法。
“达摩”(法)是一个梵文词语,它是一个如此深奥、几乎无法翻译的名相。我认为在某些文化中的很多词语几乎无法被翻译。例如芬兰语、瑞典语和挪威语,有些非常美丽、优美的语言、文字、用语,就是无法去翻译它。你只能大致去解释它。“达摩”(法)一词就是如此。法是非常宏大的。就目前而言,法和实相有关,或者我们可以说它偏向绝对真理(胜义谛)。
当我们谈到和谐时,可能不一定在谈实相。它可能是很传统的、可能是一个权宜之计、可能是出于必要、可能做为临时用途、可能是种方法而不是目的。
和谐与中道有何关系?
这当然很困难,因为我们人类并不擅长中庸之道。我猜这正是你们试图做的,培养能以中道方式生活的下一代。你知道这是非常非常艰巨的任务。这是一项非常艰巨的工作,但确实可行,非常可行。比如理性主义,谁不想成为理性的人?特别是在文艺复兴和理性时代之后?谁不想呢?但是再进一步如何呢?我们来怀疑一下理性主义怎么样?为什么要如此盲目地虔信理性主义呢?
师生之间和谐的关键是什么?
我想在中道学校我们有这样的哲学,其中一个关键,即是教育几乎是迫不得已的。这几乎就像我们不应该教育这些年轻人,但我们最好去做,我们不妨去做。因为如果我们不做,Instagram会去做,脸书和亚马逊网购会去做,某人会做。所以我们要去做。但做为家长和老师,我们是带着不情愿和谦逊的态度去做。这种不情愿和谦逊正是老师和学生之间和谐的关键。
您能讲讲关于和谐的故事吗?
我想世俗的语言是“团队合作”。是的,有一个你们正在用的佛教故事——《和谐四友》,一个关于大象、猴子、兔子和鸟共同协作的故事。这实际上是一个重要的故事,在很多方面都重要。这四只动物从大小、外观、颜色上来看都非常不同。他们说不同的语言,鸟会飞,大象不会等等。这是故事重要的部分,因为这意味着每只动物都有他们的自私。每一个的想法都不一样。他们都不同,但是都想要吃到果实,对吗?
这四只动物正在试图摘果实。就是这个故事,一起团队合作。好吧,大象你有个庞大的身体,你来作基础、地基。然后是猴子,以此类推。所以我想这是个非常好的故事,就像我们都接受我们的不同但我们也能一起做事。如果四只动物都是猴子,故事是行不通的。因为四只动物是四种不同的动物,这是很重要的一个故事。
和谐会自然显现吗?
我喜欢“自然显现”这个表达。道教中有伟大的智慧,而佛教的金刚乘中同样也有,比如大圆满或大手印。这些传统教导我们如何“顺其自然”。事实上,藏文“娘夏”这个词现在被翻译成英文Meditation(意为禅修、冥想、静坐等),但是这个英文译词未能真正表达其意。藏文“娘夏”的“夏”有“顺其自然”的涵义。我们所有的问题都在于不顺其自然,总是想着改变事物、修正事物、转变事物、教育别人。我们总是不得不去解决问题,需要去做些什么。现在,对提出这个问题的人,我的回答是:这(顺其自然)是达到和谐的最高途径。
我曾见过中道学校的人员,包括孩子们在内,静坐一分钟。这一分钟的静坐,就是让和谐本身自然显现的基石。希望我们不止于静坐这一种方式。希望有一天中道学校的毕业生们,可以去造火箭或者飞向火星,而且在做这些工作时,他们也能让和谐自然显现。
祈愿真的有用吗?
对这个问题我只能说:我们有大脑,我们有心,有时候它们之间却产生矛盾。你的大脑这样认为,你的心却那样感觉。但还有第三个因素——我又是以佛教徒的身份来谈这些问题——人们似乎只考虑了心和大脑,但有第三个因素,叫作业力,它真的很烦人。但有什么办法呢!是的,很多时候你会遇到一些人,既有儿童也有成年人,他们似乎天生就不和谐。作为一名佛教徒,我能想到的只有祈愿。对你们有些人而言,这听上去很迷信、不科学,但对我而言其实非常科学。祈祷、祈求、祈愿,所有这些都非常重要。他们创造机缘。
我确信如果一群老师,面对看起来天生不和谐的孩子们,为了孩子们的平静与和谐成长而恒常祈愿,那个课室中就会有某种能量。我知道我现在听上去就像“新时代运动”的那些人,但是发心是强大的,动机很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