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佛教教育新模式

提起多倫多，人們腦海中總會浮現幾個標誌性畫面：加拿大國家電視塔下安大略湖的粼粼波光，《使女的故事》粉絲們熟悉的充滿希望的天際線，還有2025年藍鳥隊破紀錄的賽季。但與此同時，這座城市也悄然孕育著變革——多倫多大學開創性的「佛學研究體驗式教育（Engaging Education in Buddhist Studies，EEBS）」計畫，正在重塑學生們在學術環境中接觸佛教教法的方式。

近年來，宗薩欽哲仁波切鼓勵有志實現他保存和弘揚佛陀智慧之願景的人們 「跳出框架思考」。而「佛學研究體驗式教育」計畫正是在踐行這一使命，這個計畫為佛學研究提供了一種全新的方法——將學術卓越與冥想修持、跨學科研究、以及守護學生的心理健康和幸福相結合。此計畫主要由欽哲基金會與何鴻毅家族基金會提供贊助資金，這是一種跨學科的、深受佛教啓發的教學方法，它將體驗性和富有創意的實修納入到整個大學的本科課程當中。

北美各大學的學生正在越來越多地談論心理危機並呼籲更多支持。而關注心理健康和學生福祉，正是對這種席捲北美大學的廣泛趨勢的回應。欽哲基金會學術發展委員會在繼續確保嚴謹佛教研究學術卓越的最高水平的同時，也不斷探尋方法，支持那些與創新性、體驗式方法相結合的學術界計畫，這些計畫能夠讓更多的學生接觸到佛教的觀點，不說藥到病除，也至少希望解決心理健康危機。

多倫多大學的「佛學研究體驗式教育」計畫通過四個核心模塊來協調運作：教學、傳播、聯結和研究。每個領域都致力於讓佛學研究更有意義、更便利易得、更切身相關。

教學： 「佛學研究體驗式教育」幫助本科課程引入能促進幸福感的動手實踐、反思活動等模塊，例如冥想、動作或舞蹈、呼吸工作坊、藝術製作和立足於自然的學習活動。

傳播： 「佛學研究體驗式教育」運用播客、網站、在線視頻和學術出版物分享新的教學方法和研究成果。播客「環形廣場：高等教育中的佛學研究（Circled Square: Buddhist Studies in Higher Education）」、「佛教研究腳注（Buddhist Studies Footnotes）」，以及由「佛學研究之體驗式教育」支持的「冥想科學播客（Contemplative Science Podcast）」與科學家、僧侶和教育者進行對話，接觸到全球成千上萬的聽眾。

聯結： 「佛學研究體驗式教育」支持學生中的同伴社團（peer group），例如：佛教和心理學學生聯合會，「同行互助（Peers are There to Help，PATH）」社群，並通過嘉賓工作坊和閉關活動，使學生與佛教社區教師和長者建立聯結。

研究： 「佛學研究體驗式教育」背後的團隊運用EASE（Embodiment, Attention, Sensation, Engagement，即：具體化、注意力、知覺、參與）和CAARE（Cognitive Neuroscience & AI & Agency Reflection Ethics， 即：認知神經科學、人工智能與智能體反思倫理）實驗室工作中注重的評估方法，研究這些方法如何影響學生的學習和心理健康。

「佛學研究體驗式教育」計畫已經在宗教系和歷史系實施，並將很快擴大與人類生物學項目、公共衛生學院和醫學院的合作。「佛學研究體驗式教育」計畫還提供模塊和資源，以支持“佛學、心理學和心理健康（Buddhism, Psychology and Mental Health，BPMH）”輔修課程。這是多倫多大學規模最大、最受歡迎的佛學研究課程，其吸納的學生數量是通過宗教系學習佛教的學生的至少兩倍。2007年，「佛教、心理學和心理健康」課程啓動時，只有34名學生，經過隨後的顯著增長，目前，每年有300多名學生選修該課程，還有1000多名學生參加與之相關的課程，其中很多課程的候補名單都很長。選修「佛教、心理學和心理健康」課程的學生當中，有一半以上是科學和社會科學專業。

「佛學研究體驗式教育」支持的課程還包括：生物黑客呼吸（Biohacking Breath）、探索正念覺知、觸地、幸福之藝術與科學等等，這些課程採用跨學科的方法，幫助學生獲得佛教世界觀和實修的沈浸式體驗。學生們不僅閱讀佛教文獻，還經常在佛教僧侶和教師的帶領下，探索實修課程，例如正念呼吸、佛教生態修持、和傳統儀式等等。多倫多大學宗教研究系佛學和藏學研究副教授弗朗西斯·加勒特（Frances Garrett）解釋說，例如，讓學生接觸佛教舞蹈修持的目的， 「並不是培訓學生成為儀式舞者，而是讓他們有機會用軀體『思維』佛教」。

不可否認的是，許多人之被佛教研究課程吸引的原因，是因為佛教在促進正念、悲心和療癒方面的全球聲譽。儘管這種方法表面上似乎更關注幸福，而不是學術嚴謹，但它成功地吸引了學生更深入地領會佛教思想。當我們問「佛學研究體驗式教育」的代表們，該計畫的課程傳授了多少真正的佛教理論，回答是響亮的：「所有這些都與佛教有關！」「佛學研究體驗式教育」的所有課程模塊都以佛教哲學為基礎，結合閱讀、反思、和寫作，鼓勵學生從智識和情感上深入他們所探索的佛教文獻和主題。

結果不言自明。許多選修「佛學、心理學和心理健康」課程的學生繼續攻讀佛學研究、佛教宗教師和冥想研究。多倫多大學的佛教宗教師課程供不應求。其他人則把他們所學到的內容帶到心理健康、教育或公共服務方面的職業中。即使是轉向看似不相關學科的那些人，也對這個「受佛教啓發的」計畫留下了非常積極的印象。神經科學家保羅·威斯塞爾（Paul Whissell）教授的《冥想與身體（Meditation and the Body）》課程非常受歡迎，一名學生說，這是她唯一一次「看到100多名學生在3個小時的講座結束時熱烈鼓掌」。 一名經濟學專業的二年級學生說，「在『佛學、心理學和心理健康』課程學到的『覺知人生』對我的幫助，是其他的咨詢或心理健康服務遠不能企及的」。 另一名主修宗教與哲學的學生寫道：「『佛學、心理學和心理健康』課程所提供的關於療癒的洞見，比我在多倫多大學學過的所有其他課程提供的總和還要多。」

2025年7月4日，仁波切在多倫多大學的公開演講《人工智能時代：守護心理健康與抗壓性》中，有聽眾提問：一位深受醫院系統的醫療模式局限的精神病醫生，要如何將佛教引入實踐。仁波切回答說，「這是一個非常困難的項目」，他指出，「當佛教被簡單地歸類為宗教時」，許多佛教徒會感到沮喪。但其實，就像今天的多倫多大學或哈佛大學一樣，古印度的那爛陀佛教大學曾經一直屹立世界學術卓越的頂峰700多年，是「人們研究真理、研究心、研究物質的地方」。可以說，「佛學研究體驗式教育」計畫對於跨學科的強調，使佛教超越了「宗教的框架」，讓學生更多地接觸到佛教的多維度。

在欽哲基金會的資助下，「佛學研究體驗式教育」計畫為學生提供了受佛教啓發的實用工具，以應對生而為人總要面臨的挑戰。對許多人來說，該計畫所支持的這些課程是他們與佛教思想和實修的第一次有意義的接觸，並經常成為他們的學術和個人道路的轉折點。「佛學研究體驗式教育」方法不僅幫助年輕人培養對佛教的智識性理解（這是欽哲基金會更傳統的學術支持領域），更讓他們帶著足以改變生活的內部和外部資源進入社會——這份禮物的長遠影響，遠非任何大學校園或城市天際線所能企及。

題圖：宗薩欽哲仁波切與多倫多大學宗教研究系助理教授Rory Lindsay，2025年7月 ｜攝影：多倫多大學何鴻毅家族基金會M. Tiutiunyk

所有照片由多倫多大學提供。